我生活在一个大家庭,家里四个兄弟各有分工,老大炼焦性格火热,总在炉膛里舞弄火焰;老二化产回收心思细腻,擅长从烟气里分拣宝贝;老三综合利用手脚勤快,专爱把边角料变成宝。而我,是最小的那个孩子,大家都叫我电气运行。
打小起,我就知道自己的担子不轻。我的“房间”里堆满了会说话的仪表、会发光的开关,还有纵横交错的“血管”——那些黑色的电缆。每天清晨,我都要先绕着自己的“小窝”走一圈,听听变压器的呼噜声是否均匀,看看仪表盘上的数字是否乖巧。妈妈总说:“老四啊,家里的‘心跳’可都在你这儿呢。”
可我不光要守好自己的家。老大炼焦的皮带秤传感器撂挑子,会喊我去瞧瞧啥症状;老二化产回收的监测设备打盹儿了,我得趴在管道旁调试探头;老三综合利用的机器闹脾气时,我得扛着工具箱去帮忙拾掇拾掇,更别说家里的路灯瞎了眼、办公楼的水龙头掉了牙,这些活儿总是自然而然地落到我头上。邻居们路过总会夸:“这孩子真勤快,哪家缺了都不行。”
起初,哥哥们还会摸摸我的头说“谢啦”,后来渐渐习以为常。有时我蹲在草丛里修了半宿路灯,清晨顶着露水回屋,路过堂屋听见爸妈在说:“老四啊,也就管管那些零碎事儿,不像老大能扛大梁。”我捏着扳手的手顿了顿,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修电机时蹭的机油。
直到那天深夜,家里突然黑了脸。老大的炉膛火苗乱窜,老二的回收塔警报尖叫,老三的压缩机也僵在原地。爸妈急得直跺脚,最后还是想起了我。我抱着万用表冲进配电室,冷汗顺着下巴砸在地上,才发现是上游铜川变电站的线路闹了脾气。当灯光重新爬上窗棂,哥哥们围过来时,我早已汗流浃背。妈妈叹了口气说:“老四啊,这种时候还是得靠你。”可转身就把买给我的冰镇冷饮,塞进了老大的工具箱。
现在的我,依旧背着工具包在各个院子里打转。看见老大的在线监测数据稳定,老二的含氧曲线正常,老三压缩机哼着歌儿,心里还是会偷偷高兴。只是偶尔坐在配电房的台阶上,看暮色漫过远处的烟囱,会想起小时候妈妈说的:“乖孩子要多帮家里干活。”可乖孩子也会想,什么时候能有人蹲下来,看看我磨破的手套,摸摸我晒红的脸颊,说一句:“你守着家的样子,真让人心安。”
风掠过屋檐,我听见有人喊,大峡谷的路灯又忽闪忽闪。拍拍膝盖站起来,工具箱里的螺丝刀还带着体温。嗯,先去把那盏总爱眨眼的路灯修好再说吧。(富平分公司:杨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