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天地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年清明前都会下雨，今年也不例外，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天空也仿佛带着哀伤，悲鸣哭泣。蒙蒙细雨，如烟如雾，打湿了陕北黄土高坡柳树上柳条新发的嫩芽，晕染了桃树上朵朵盛开的花朵。

   一年一清明，一岁一追思。看着窗外的春雨飘落而下，我的思绪，也飘向千里之外黄土高坡上外爷家那一排排窑洞，那是我童年呆过的地方，有我童年快乐的记忆，更有我无穷的思念。

   今年清明节是我外爷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外爷离开我们已经快十个月了，但我和外爷相处时的好多细节我依然记得特别清晰，我也努力将这些记忆永远记在心里。

外爷出生在陕北黄土高坡上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也在黄土高坡上那块贫瘠而又厚重的土地上走完了自己平凡而又伟大的一生。听母亲说外爷出生贫苦，加之幼年丧父，在那贫穷的年代外祖母不得不带着年幼的外爷改嫁，所以年幼时的外爷是十分可怜的。即便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外爷依然上完了初小。在那个年代外爷也算得上是有文化的人了。

我对外爷的记忆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开始的，记忆中外爷是勤劳而又敢于创新的。虽然是在庄稼地里务农，但是在相同条件下，外爷种植的庄稼总比村里其他人家的收成好，外爷一年四季都在钻研自己务农的业务，川地种什么庄稼、山地种什么庄稼、今年施什么肥、明年施什么肥，外爷都结合当时气候条件细心研究。为了提高洋芋亩产量，外爷在几十公里外的养殖场购买鸡粪进行施肥，当时村里许多人认为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但在秋天洋芋收获时，外爷种植的洋芋亩产量确实得到提高。当外爷从陕西新闻联播上看到当时米脂县、甘泉县小米产量高、口感好，于是在春播前期前往甘泉县、米脂县买回新品种谷子，在自家地里尝试种植，第二年全村都种植新品种谷子，随后十里八乡的村民都跟着种植，不仅提高了农作物产量，还提高了乡亲们的经济收入。在靠天吃饭的陕北黄土高坡上，外爷不光精心种植庄稼，而且栽种了许多苹果树、桃树、杏树、枣树等经济果物，并在自家的房前屋后种植各种时令蔬菜、甜瓜等，每年秋天我们总是喜欢在外爷家住些日子，一来是可以和舅舅家、姨姨家的孩子们一块玩耍，再就是每天都有许多瓜、桃、梨、枣等水果吃。在今天看来非常普通的水果，在九十年代末的陕北农村是非常罕见的，儿时的我们可以敞开肚子吃着甜瓜等水果在当时算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外爷除了是一名务农的“好把式”外，还是一名手艺精湛的好石匠。在除了黄土就是石头的陕北农村，外爷和村里大多数男人一样都有石匠的手艺。最早石匠们就是在十里八村做一些箍石窑或者干些护坡工程，但到了新世纪基本家家户户都有了石窑，农村护坡工程也越来越少，外爷在农闲时节和村里的石匠们一起走出村庄走向榆林、延安、渭南、铜川等城市，加入到城市建设大军的队伍里，凭借精湛的技术和勤劳的双手，这支来自农村的石匠队伍很受欢迎。在城市建设中打拼几年后，为了提高收入，外爷开始自己带着队伍包活干，这样他们的收入较之前有了明显提高，但也有一些人抱怨外爷这个包工头太实诚，不会偷工减料从而影响大家的收入。对于这种人，外爷经常是一顿臭骂，甚至被无情的踢出队伍。正是外爷的认真负责，这支来自农村石匠工程队在一些小县城的口碑越来越好，活也是越来越多，工程量也越来越大。后来随着城市的迅速发展和机械化的大量使用及国家对施工队伍的规范管理，外爷带领的这支勤劳淳朴的队伍又回到了自己的村庄开始务农。

2016年我在铜川新区结婚，远在榆林老家的外爷和舅舅姨姨们要从榆林前往铜川参加我的婚礼，因为外爷没坐过飞机，大舅提议全部乘坐飞机去西安，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年近八旬的外爷乘坐一次飞机。但回到老家后外爷要把所有人的机票钱由自己支付，理由就是舅舅姨姨们都是他的孩子，自己必须在有生之年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坐一次飞机，看着外爷如此执着，所有人也只能服从他的安排。外爷一直是非常要强而又严厉的，在家里只要外爷拿定的主意谁劝都没用。在外面外爷也是非常硬气，一方面由于外爷天生性格要强，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外爷做人坦坦荡荡，做事光明磊落的原因，所以从没见过外爷因任何事对任何人低三下四过，村里人都说外爷是一位“扛拧”老汉。正是因为外爷的“扛拧”，村里人遇到事情爱找外爷解决，外婆经常抱怨外爷爱管闲事，说外爷既不是村官，又不是干部，还经常替别人协调解决问题。

即使再“扛拧”的人，在生老病死面前，也脆弱的就像一张纸。2022年端午节前，最喜欢吃外婆包的粽子的外爷忽然开始发高烧至40度，等舅舅们从城里赶回去后已经不会说话了，亲眼看着外婆将粽子煮在锅里还没能吃上一口就被救护车接去医院抢救，但最终还是未能将外爷从死神手里抢救过来，2022年的端午节外爷走了，享年84岁。外爷走的时候没有给自己的子女们留下一句话，只留下子女们对他无尽的思念。

外爷的一生看似没读过多少书，但我认为生活这本厚书，外爷已经完全读懂悟透。外爷勤勤恳恳辛劳了一辈子，虽没有发家致富，但是对于外爷而言，或许坦荡做人、养家糊口才是生活真正的意义所在，这可能与现在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有些偏离，但我相信，这才是更具普世价值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

窗外的雨，纷纷扬扬，几多哀思，几多牵挂，不知外爷在另一个世界是否过得安好？是否牵挂着我们？似水流年淡去我的很多回忆，但外爷的容颜，却深深的留在我心底深处。愿雨水能捎去我对远方外爷的问候，希望天堂的您，祥和安然。（黄陵煤化工：纪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