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清明,一岁一追思。一转眼,爷爷离开我已经十年了,在这三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总有一个瞬间,让我的思念满溢,最后化成滴滴泪水从眼眶流出。
我的爷爷,出生在四十年代的一个大家庭里,家中兄妹九个,他排行老大,长兄如父,永远有操不完的心。因为家里成份不太好,所以爷爷小学没有毕业就辍学扛起了家庭的重担。早些年的时候,他在农业社里赶马车送货,行夜路是家常便饭的事。奶奶说:“运气不好的时候,爷爷还会碰见拦货抢货的土匪,或是暴风雪天气。”有一年冬天,因为风雪太大,道路湿滑,爷爷一不留神就连人带车翻到沟里去了,回到家的时候,满身乌青,被树枝划开的伤口像张开的血盆大口,触目惊心。尽管行路走货是如此的辛苦和危险,可为了生计,爷爷一直咬牙坚持着。也许正是因为爷爷做事认真负责,吃苦耐劳,后来他就被推荐为村大队农业社的小队长。“当官”之后,爷爷更忙了,既要合理分配农活,又要平息邻里之间的纷争,虽然常常吃力不讨好,但他心中依旧有一杆秤,用坚定的原则和鲜明的立场来衡量是是非非。
后来,爷爷五十多岁的时候,在我们镇上开了第一家专售农机配件的小店。起初,因为镇上这类的店少且货精,小店生意很是红火,夏忙秋收的时候,常常顾不上吃饭,全家人在店里忙活。大概过了七八年的样子,镇上这样的店面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不景气,老张闲时间渐渐多了起来,恰逢我们兄妹三人刚好开始到镇上读初中、高中,爷爷便开始专门负责我们的衣食住行。在我看来,爷爷做饭的手艺比有些饭店的大厨手艺要好得多,一周五天,做饭几乎从不重样,而且每到换季的时候,爷爷总会给我们置办新衣服,常常惹得小伙伴羡慕不已。爷爷在吃上从不吝啬,因此家里应季的蔬菜水果从未断过,遇上节假日,隔三差五下馆子更是常有的事,奶奶私下总是说爷爷花钱大手大脚的,不知道过日子,但在爷爷看来,一副好身体比什么都强。
在我的印象中,爷爷常年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山服,纽扣总是中规中矩的扣到脖子下,他从不穿买的鞋,脚上总是穿着家人做的黑布鞋。走起路来,宽厚的肩膀稍微耸着,双手永远背在身后,大步流星且铿锵有力,是一个特别精神的老头。然而,2009年,爷爷开始不停地咳嗽,气短,尤其是天冷的时候,反复咳嗽并伴有喘呜和呼吸短促。
爸爸多次想带爷爷去医院检查身体,可倔强的爷爷总是发脾气,说就是感冒引发的支气管炎,不碍事,吃点药就好了。那个时候,为了给爷爷看病,爸爸和姑姑们没少给做思想工作,但奈何爷爷脾气执拗,后来,还是哥哥强制带爷爷去医院检查,结果被查出癌症。从此,爷爷就开始碾转在省市各大医院,精干坚强的老头被各种医学化疗耗的干瘦虚弱。在病情越来越严重的时候,一天要打十几瓶点滴,每次看到爷爷被针扎的乌青找不到血管的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而凹陷的眼睛,因为长期躺着而疼痛不堪的背部,听着氧气面罩下微弱的呼吸,我难过的背过脸,哽咽的哭不出声来,姑姑们更是常常在医院的楼梯间默默流泪,爸爸靠楼梯间的墙壁,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
爷爷离开的那个早上,天特别的冷,雾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悲怆的情绪,和我的心一样。我趴在爷爷的床前,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我懊悔的想,如果爷爷能好起来,我一定不会再给他乱发脾气,不会嫌弃他唠叨事多……可一切没有如果。当爷爷的笑容定格在照片中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永远的失去了他。如今,爷爷已经离开我十年了。十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我毕业了,工作了,恋爱了,结婚了,生子了,一切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发生着,可身边再没有那个处处为我着想,事事以我为先的老人了。
现在回家,只要去镇上,我都会特意绕去爷爷的那家小店。小店在您患病初期时就已经转让给了一对专制木门的小夫妻,所有往日的痕迹似乎都被时光遗忘了,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回忆。有好几次,我都想进去看看,寻找一些过去的痕迹,可刺鼻的油漆味,陌生的面孔都在时刻提醒着我,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它有了新的主人,也在发生着新的故事。
爷爷,天堂没有病痛,没有折磨,愿您,人间苦难尽,天堂福方至。我永远爱您,爷爷!(党委工作部:张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