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抵浩海的那个午后,嘉峪关的风像无数细针,扎得人脸颊发烫。站在厂门口那条笔直的公路抬头望,祁连山脉在远处的天际线上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山峰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这片荒芜戈壁格格不入。那时的我不会想到,短短半年,这片曾让我处处不适的土地,会成为心中另一份柔软的牵挂。
风里藏着的温柔
刚来时,最让我崩溃的是这里的风。它从不讲情面,白天卷着沙砾打在宿舍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总揣着口罩,走路时习惯性低着头,生怕被风灌一肚子沙。有次下班遇上沙尘暴,能见度不足五米,我裹紧厚工服还是被吹得踉跄,是黄陵一起的杨洪波也是现在舍友的拽着我的胳膊一路艰难的往宿舍走去。后来渐渐发现,风里藏着季节的密码。三月的风带着沙砾,却吹绿了厂区角落的骆驼刺;五月的风裹着暖意,能闻到远处草原飘来的青草香;到了七月,傍晚的风掠过戈壁,会送来祁连山飘出的笑声。如今我常在巡检时摘下口罩,让风拂过脸颊——它依旧强劲,却像老朋友的手掌,带着熟悉的力道。更别说抬头望见的祁连山,从最初模糊的剪影,变成了每日必读的“风景报”:雪线升高了,是春天来了;峰顶云卷云舒,预示着明日的晴雨。那些曾觉得单调的雪山,原来藏着这么多悄悄话。
餐盘里的故乡味
食堂的第一顿饭,我对着碗里的饭菜犯了难,比起家乡吃习惯的米饭炒菜,实在难以下咽。前两个月,我总靠着从家里寄来的的辣酱下饭,直到那次车间聚餐。一大盆手抓羊肉,蒸汽裹着肉香扑面而来。用小刀把肉剔下来,再来一口浓浓的羊汤没有复杂的调料,却把羊肉本身的鲜甜味发挥得淋漓尽致。从那以后,我成了手抓羊肉的常客,看着大师傅利落地斩开羊骨,听着他们用方言讨论“今天的羊肉炖得够不够烂”,竟慢慢品出了家的味道。现在每次有同事来这边旅游探亲,我都会拉着他们去吃手抓羊肉:“这是浩海给你的第一份见面礼。”
管道间的成长礼
初进化产二车间,那些纵横交错的管道像迷宫,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像天书。师傅让我记工艺流程,我对着图纸背了三天,一到现场还是分不清进料管和回流管。半年里,我的口袋里换了三本草稿本,第一本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管道图,第二本记着密密麻麻的参数,第三本写着师傅们随口说的“土办法”——“看泵的振动幅度,比听声音更准”“温度超过40度,记得摸摸管道热不热”。现在我能闭着眼睛能数出工段主要阀门的位置,预判下一步的操作。这一刻,忽然懂了师傅常说的“设备是有灵性的”。
山水间的归属感
傍晚的霞光给沙漠镀上了一层金边,我站在宿舍窗看祁连山的雪在暮色中变成温柔的银白色。风还在吹,却带着一丝暖意;远处的装置区灯火点点,像撒在沙漠里的星星。半年前那个拖着行李箱的我,绝不会想到,会爱上这从不间断的风,会对着雪山发呆,会把手抓羊肉当成最爱,会在管道间找到归属感。浩海的故事,藏在风里,藏在雪山里,藏在餐盘里,藏在每一根管道、每一个阀门里。而我与浩海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浩海煤化:张涛)